11、奇梦(第2/2 页)

不，是她呆的这个‘箱子’在用一种很快又极平稳的速度往前行。比她坐的季申伯父推的小鹿车快了可多可多倍！

只这么一会儿，奴奴发现，在时有蜿蜒曲转的道路上快速移动时，每一次‘箱子’的转向，好似都是搭在黑色圆环上那双莹白漂亮的手操纵的，轻缓缓的拨弄盘转，‘箱子’移动的方向就跟随着变幻。

这是一个非常奇特的视角，好像，好像那一双手属于她。

当然，奴奴确定她没有动，也不会操纵这奇怪又漂亮的‘箱子’移动。

新奇的瞧了好一会儿，孩子的心性，注意力就从那黑色圆环上移开，转到了‘箱子’外的风景上。

奴奴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

她生平第一次体验这样看风景的视角。群山、树木、凿开后不知涂抹了什么与道路一样平整的山壁……一忽而左边近前，一忽儿右边近前，一忽儿前边的大山好似就要扑到她眼前又瞬间被闪避开去，简直像化身雄鹰展翅极速盘旋于险峻的山川之间，又险又极壮美，好看新奇得不得了！

她不觉就惊叹出声，这声音也没惊扰那双手的主人，就好像，这是独属于奴奴自己，仅限她自己能听到的欢呼，好似心声一般的存在。

这会儿若有个水盆可以照影，她的模样，合该是双眼瞪得溜圆，一张嘴恐怕也能塞得进一个鸡子儿，又激动又兴奋。

当发现自己的声音旁人听不着时，奴奴也放大了胆，不再小心收敛。

她哇哇哇惊呼着呢，倏忽一道悦耳的女声入耳：“前方有绝壁险峰，请注意路况，减速慢行。”

奴奴唬了一跳，眼睛左右里瞄，除了那双手的主人，这车里哪有旁的人？

倒是这声音响起时，乐者住了声，莫不是那乐者在说话？

一时竟没发现不管是乐者的歌唱还是方才那一句驾驶提醒，都不是她从小就熟悉的咸阳话，偏偏她全听得懂。

‘箱子’移动的速度果然就稍缓了些，不一会儿，奴奴瞧见了所谓险峰绝壁。那双手从容依旧，奴奴也就沉下心来欣赏另一种更险峻的山景。

变故的降临全无预兆。

初时只是天好似暗了些，极远处凭空炸起一道惊雷，都来不及诧异，倏忽间头顶似换了天日，黑云压城，从晴光正好眨眼坠入黑不见底的夜幕。山水天色道路俱不见了。

搭在黑色圆环上的手紧了紧，不知拨弄了哪里，‘箱子’前方亮起一片极亮的光，照出前方很远一片。但这点光在山川间显得那样微不足道，更叫人心惊的是已经迫到眼前的一声震过一声，那声势好似要劈裂这天地一样的雷，以及比雷声更先一步来到的数以千计密密麻麻灵蛇一般狂舞的闪电。

电光照亮远山的一瞬，奴奴看到一棵生长在绝壁上的树被生生劈折。

她吓得喝一声往后缩了缩。

‘箱子’猛一下停住，但来不及了，一道巨大白影撞了过来，将‘箱子’整个卷起，甩向高空。

??“啊！！！！！”

“醒醒，奴奴，快醒醒。”

奴奴从心悸中惊醒过来，视线刚聚焦就看到了自家阿母，她哇一下就哭了：“阿母，阿母，我梦见好大的雷，好多闪电，蛇，会飞的，好大好大的蛇。”

轰隆一声惊雷，正正好盖住了后半句。

媚给她擦擦额上冷汗，又去擦控制不住往下掉的眼泪，拍着她的背安抚：“不怕不怕啊，不是做梦，是真打雷了。家里漏雨了，快先起来。”

奴奴：“啊？”

愣怔间一滴水落了下来，正正好砸在她额头，又滑到了鼻尖。她啊一声跳起来，一迭声儿的叫：“獾儿獾儿，快起来，茅屋漏雨了！”抢着就去摇弟弟，又手忙脚乱抱自己的小草枕和布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