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神道人(第1/2 页)
母亲病得厉害了,他不得不大着胆子到街上抓了两包药提着往家里走。
红军走过后,中央军又走过了,街上到处是破烂。偶尔有一两声枪响从远处传来,他知道,又有人因为亲共的罪名,倒在保安团的枪下了。
这个年轻人又缩了一回脖颈,加快了步伐。
“站住!”经过那条街口时,旁边还是传来了叫喊声。
年轻人一回头,就见那边胡同里,转出了几个保安团的兵痞。
他想逃跑,然而正前方的街道上,又出现了两个军人,都端着枪瞄准了自己的脑门。
“这不是城南小学那个教书匠吗?你他妈跑什么跑?”
“我......母亲病重,着急!”他分辩说,
“不会是家里窝藏着红军的伤员吧!”一个当官模样的,把手中盒子炮的枪管顶歪着头上的军帽,皮笑肉不笑地说。
“一定是!这小子给红军刷过标语!”身后传来了一个公鸭一样的声音。
年轻人的脑袋“嗡”的一下,身子颤抖起来,为母亲捡的草药掉落在了地上。他听出来了,那是离他家不远处居住的柳光棍。
那个当官的盒子炮立即抵住了年轻人的脑门,接着是一声狞笑和搬动保险的声音......
说时迟,那是快,却见年轻人的身边一下子伸出了一把拂尘。那拂尘飞快地在军官的盒子炮和手上自动缠了一圈,然后轻轻往旁边一带。
当官的一下子被甩了出去,跌了一个狗啃泥。身子扑在了地上,却还在往前滑行了丈把远,那把手枪也被扔在了一旁。
拂尘顺势往周围旋转了一圈,年轻人身边所有保安团士兵的纷纷东倒西歪。
那个柳光棍飞身撞向了街边的石阶,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汩汩的流,看样子已经魂归阴朝地府。
道士一把拉住年轻人的手,往前就跑。道士跑得快极了,年轻人听到了耳边呼呼的风响,似乎觉得自己脚不沾地,仿佛飞了起来在空中腾挪一般。
后面有枪声响起时,他们已经跑出了好几里路远。
直到快要到达那个青年的人家,道士才放开了年轻人的手,停了下来。
年轻人吓得脸色苍白,一下子跪倒,要给道士磕头。道士把他一把扶起。
这道士形容枯瘦,却是鹤发童颜,背上背着一个褡裢,奇怪的是他炯炯的亮眼上戴着一架用茅草扎成的没有镜片的眼镜框子。
“兄弟家里有病人呀,不想请贫道去瞧瞧?”道士在他面前站住,银色的须发飘飞,一把拂尘也在这秋日的风中飘飞。
“可--”年轻人看来还未从惊恐中惊醒。
“没钱支付费用吧,贫道是山野中人,不要钱的,只要有碗饭吃就好!”
道士说完,径直就往他们家的方向就走。那青年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道士后面,内心稍稍平静,却是一脸的疑惑。
开门的是那个青年的父亲。他见了道士也有些慌张,赶紧躬身行礼。
道士只是笑笑,便大踏步走进内室,用拂尘往躺在被子底下的女主人身上扫了几下,又急急打开后窗,从褡裢中取出一面罗盘,摆放在他家后屋的窗台上。
后面是一条大河从东往西横流。河水清清静静,河岸有一排婆娑的槐树,把怪异的影子,投影在绿波中。
道士指了指西北边的一面墙壁对他父亲说:“你们这屋里头有三个身穿绿衣的女鬼,一个年老,一个中年,一个只有十五六岁。你要赶快在这边开出一道门!”
“有鬼?”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这.......”
他的父亲惊恐地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是......是真的,与......与这个仙长说的一模一样,已经五两三年了,只是现在越来越出现得频繁。我.....我怕吓着你们,一直都不敢说。”说话的是沉珂在床的女主人,也就是年轻人的母亲。
这女主人这几天来一直昏昏沉沉,偶尔从昏睡中醒来,喊的是:“鬼......鬼!”
道士这么一说,那刚刚逃得了性命的青年,又一次被吓得头发都立了起来了。
“对了,申酉时候鬼就出现了,要早晨才会离开!”那老道士补充说。
年轻人的父亲站在一侧,身子也在瑟瑟发抖。
那道长又吩咐了一声:“去,赶快照我说的方法开一道门,只有把那些女鬼从这个方向赶出去,她们才会永远远离你家!”
晚上,这家的男女主人才知道他们的儿子被道士救了性命的事,感激得双双拉着儿子要给这个道士跪倒。
“我们家是遇上活神仙了!”老两口一再说。
道士照例是急忙将他们拉住:“要紧的,是有人说出了你儿子的职业,教书先生做不得了,还得赶快逃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