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陵容重生了5(第1/2 页)
第二个冬日了,延禧宫偏殿里,炭火烧得并不旺,只勉强驱散着彻骨的寒意。
安陵容畏寒,早早换上了厚实的冬衣,外面依旧裹着那件半旧的湖蓝披风,怀里抱着的手炉却似乎总也暖不透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凉意。
宝鹃添了块炭,看着窗外越来越密的雪势,叹了口气:“这雪一下,各宫走动更少了,咱们这儿越清静了。”
她这话像是随口抱怨,眼神却悄悄瞟向安陵容。
安陵容正对着一幅即将完成的雪景图做最后的点缀。
素白的绢帛上,远山覆雪,寒江凝冰,唯有一叶孤舟,一个戴着蓑笠的垂钓背影,几乎要与那茫茫雪色融为一体。
她闻言,头也未抬,只淡淡道:“清静不好么?正好养病。”
她的声音比这殿内的空气更凉几分。
宝鹃讪讪地闭了嘴,心里却愈觉得这位小主难以揣度。
旁人若是被遗忘至此,多少会有些怨怼或是焦躁,可她倒好,真把这冷宫般的日子过得如同修行。
殿内一时只闻炭火偶尔的噼啪声,以及针线穿过绢帛的细微声响。
然而,延禧宫的清静,不过是紫禁城巨大冰面上的一道浅痕。
冰层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几日后的傍晚,宝鹃从膳房取晚膳回来,脸色有些异样,带着几分压低的惊悸:“小主,咸福宫的沈贵人……出事了。”
安陵容执针的手稳稳落下,绣完最后一片雪花的轮廓。
沈眉庄出事……是了,前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那个所谓的“假孕”
局。
华妃的手笔,皇后的顺水推舟。
“出了何事?”
她问,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问“今日晚膳有什么”
。
宝鹃见她如此镇定,倒有些意外,忙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沈贵人被诊出有孕,皇上和太后都高兴得很,还给沈贵人赐了封号惠,并且还赏赐了不少东西。
可、可不知怎么的,转眼又说那是假的,是沈贵人为了争宠故意谎报……皇上大雷霆,当场就夺了沈贵人的协理六宫之权,从圆明园送回禁足咸福宫了!”
安陵容慢慢收起针线。
沈眉庄那般心高气傲的人,被当众揭穿“假孕”
,扣上欺君的罪名,此刻怕是比死还难受。
前世此时,自己或许还会为她揪心,如今却只觉得,这一切不过是早已看过的戏码重演。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或是被时势推着走的,她无意,也无力改变。
“哦。”
她只应了这么一个字。
宝鹃看着她淡漠的侧脸,忍不住道:“小主,沈贵人先前那样得宠,这一下……可是摔得不轻。
宫里人都说,是华妃娘娘……”
她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低下头。
安陵容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宝鹃身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看到内心去。
“慎言。”
她只说了两个字,便起身走向桌边,“摆饭吧。”
宝鹃心头一紧,连忙称是,不敢再多话。
她越觉得,这位安小主并非什么都不懂,相反,她似乎什么都看得明白,只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用罢晚膳,雪还在下。
安陵容让宝鹃将窗户开了条小缝,冷风裹着雪气吹入,带着一股干净的凛冽。
她望着外面混沌的夜色,心中计算着时日。
沈眉庄倒台,甄嬛的圣眷恐怕会更上一层楼,同时也会更成为华妃的眼中钉。
这后宫,马上就要更不太平了。
果然,没过两日,宝鹃又从外面带回了消息。
这次她的语气复杂了许多,带着点难以置信:“小主,莞贵人……晋封为莞嫔了。”
安陵容正对着一小碟晒干的茉莉花,仔细剔除着花蒂。
闻言,她动作不停,只轻轻“嗯”
了一声。
甄嬛晋封是迟早的事,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皇帝对那张酷似纯元的脸,以及那份才情,确实是上了5分心。
这份隆宠,是蜜糖,也是砒霜。
“皇上还赐了莞嫔娘娘‘椒房之宠’呢!”
宝鹃的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了些许羡慕,“那可是极大的荣宠啊……”
椒房之宠。
安陵容指尖微顿。
前世她也曾暗暗羡慕过,甚至嫉妒过。
如今听来,只觉可笑。
那用花椒涂满墙壁的温暖宫殿,代表的并非寻常夫妻恩爱,而是帝王对子嗣的期盼,对纯元影子的执念。
甄嬛此刻沉浸的越多,将来知道真相时,便会摔得越狠。
“知道了。”
安陵容将剔好的茉莉花收入一个小巧的锦囊里,语气依旧平淡。
宝鹃看着她这副模样,满肚子关于莞嫔如何风光、如何受赏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实在不明白,同为宫妃,听到这样的消息,安小主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
安陵容封好锦囊,递给宝鹃:“收起来吧。”
这里面只是最普通的干花,连香料都算不上,只是她用来宁神的小玩意儿。
她不需要椒房之宠,不需要圣眷隆恩。
她只需要这延禧宫偏殿的方寸安宁,需要母亲在京城的平安顺遂。
年关将近,紫禁城内外都透着一股紧绷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