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征召(第2/2 页)
但更多的,则是一种深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焦躁和恐慌!
她虽被困于狗身,可不要忘了,人类的话术,她可是能听得懂的,人类的文字,她同样也能看得明白,她除了不能口出人言...
秦子澈要去从军了!
去一个她绝对无法跟随的地方...
军营乃是纪律森严之地,又岂能允许秦子澈再带一条狗呢?
哪怕秦子澈心中明白,自己只是被暂时性的困在了这副身躯之中,可是在那群大头兵的眼里,她就是条狗,一条货真价实的土狗。
她离不开他!
说真的,她余生的希望,可是全系于秦子澈一人身上了啊,如果他真的去参了军...
她不敢想!
当这样的心绪逐渐化为了对明天的恐惧,就连秦子澈也都感知到了她彼时的这份恐慌之情绪。
东方玥甚至无意识地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蹭了蹭秦子澈的手背,喉咙里发出极低的、近乎哀求的呜咽。
这个细微的动作,名叫依赖...
秦子澈沉默地放下文书,手指无意识地抚过东方玥头顶温热的皮毛。
十年的朝夕相处,他早已能读懂这双狗眼里的千言万语,他明白她的恐惧源于何处,但他此刻的心,像被投入了湍急的漩涡,混乱而沉重。
明白又有何用?
在国家机器的面前,任何人、任何事、任何行为、任何结果,都是渺小的。
(几个时辰之后,当夜...)
夜幕低垂,油灯如豆,在土墙上摇曳着父子俩沉默而巨大的剪影。
当秦父拖着疲惫的身躯从集市回来,看到桌上那卷刺眼的文书时,布满风霜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佝偻的背脊仿佛又弯了几分。
他没有哭嚎,只是默默地坐下。
对于一个目不识丁的老人来讲,他竟拿起文书,就着昏黄的灯光,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粗糙的手指颤抖着摩挲那冰冷的官印,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噩梦。
人可以不识字,但不能不明白人活一世的道理。
秦父:“狗儿(秦子澈小名),这个事,你咋个想嘛...”
秦父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就像是砂纸在不断地摩擦着白色的墙一样。
秦子澈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父:“狗儿,你总归得说一句撒,这个事情,你咋想?”
秦子澈:“阿爷,我...我也不晓得...”
十六岁的少年,纵使在山林间磨砺得比同龄人沉稳,可当他面对这种裹挟着家国命运的铁流的时候,他依旧显得渺小而茫然。
他习惯了追逐山鸡野兔,习惯了枕着狗肚子晒太阳,习惯了每日琢磨给东方玥做点带炁的新花样。
打仗?
那是说书人口中血与火的遥远悲歌。
(一声长叹...)
秦父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承载了半生的辛酸与无奈。
他拿起旱烟袋,颤抖着装上一些枯叶子,然后歪着脑袋的将烟袋锅子凑到油灯上点燃。
于瞬间,当微弱的火苗彻底点燃了那些干枯的树叶,辛辣的烟雾瞬间升腾,直至完全模糊了他沟壑纵横的脸。
(剧烈的咳嗽声...)
秦子澈:“阿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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