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轩辕国诸王祝寿 蓬莱岛二老游山(第1/2 页)
书接上回,林之洋被唐敖、多九公两人嘲笑,渐渐就说不过他们了,因为黔驴技穷了。
林之洋一抬头,正好看到殿上众国王在闲聊,就顺势转移话题道:“九公别开玩笑了。
你看那边智佳国王跟轩辕国王说话,他把轩辕国王叫‘太老太公’,这是啥称呼啊?”
多九公解释道:“智佳国的人向来寿命短,大概活到四五十岁一辈子就算结束了。
如今轩辕国王都一千岁了;论辈分,轩辕国王得跟智佳国王的二十代祖宗同辈。
所以智佳国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叫‘太老太公’了。
好在今天这些国王说的话,都学的是轩辕国口音,挺好懂的,这也省得唐兄老问,我又得当翻译。”
这时,只听长臂国王对长股国王说:“小弟我跟王兄你凑一块儿,就是个再好不过的渔翁。”
长股国王问:“王兄这话怎么说?”
长臂国王答道:“王兄你腿长两丈,小弟我臂长两丈。
要是到海里打鱼,王兄你把我驮在肩上:你的腿长,不怕水淹;我的臂长,能到深处捞鱼,这不就是绝好的渔翁吗?”
长股国王逗他:“把你驮在肩上,打鱼是方便了;可你要是突然撒尿,我往哪儿躲啊?”
翼民国王插话说:“聂耳王兄耳朵最大最长,王兄你完全可以躲到他耳朵里去。”
结胸国王接道:“聂耳王兄耳朵是大,可他近来耳根子软,爱听坏话,老是误事。”
穿胸国王说:“依小弟看,不如躲到两面王兄的浩然巾里,倒还稳妥些。”
毛民国王道:“浩然巾里早就藏着一张坏脸了。
他那两面已经够难防备的了,哪能再添一面?要真是这样,我们只能看见影子就跑了。”
两面国王听后就很不服气的说:“那边还有位三王兄,他可有三张脸呢,怎么王兄你不看见影子就跑啊?”
大人国王道:“别说三王兄只有三张脸,就是再多几张,又有啥关系。
他的喜怒哀乐,全摆在脸上,让人一看就知道,而且每张脸表情都一样,从没差别;不像两面王兄,对着人是一张脸,背着人又是另一张脸,变来变去没个准,谁知道藏着啥好坏,让人不由得心里胆寒,只能看见影子就跑了。”
淑士国王说:“小弟突然想起天朝有本书,是夏朝人写的,晋朝人注的,可惜忘了书名。
那书的注解里说过‘长股人常常驮着长臂人到海里打鱼’,没想到长臂王兄今天也恰巧说这话,倒像故意用这个典故,才让各位王兄想出这么多有趣的话来。”
元股国王说:“这本书我从没看过,不知道里面写了些啥?”
黑齿国王接话说:“我以前见过这本书,上面稀奇古怪的东西啥都有,估计各位王兄和我的家谱都在上面呢。”
白民国王说:“要真是这样,我现在正修家谱呢,以后得买一本回来查查宗族派系。”
歧舌国王道:“说起家谱,我每次想修,都不知道从哪儿下笔。
当初不知道谁硬是把我国叫成‘歧舌’,还有人叫‘反舌’。
‘歧舌’这俩字就够让人讨厌的了,至于‘反舌’,就更荒唐了。
再说天朝向来有一种鸟叫反舌,把人跟鸟比,这不是不搭界嘛?”
无囗晵国王说:“我听说那反舌鸟一到五月就不叫了,现在都十月了,王兄还在这儿说话呢,显然不是反舌,这不是很明显吗?这真是前人让你受委屈了。”
巫咸国王道:“我听说海外麟凤山有个反舌,不管时令,只管瞎叫,说不定王兄是它的支派呢,这也有可能。”
小人国王插了句:“王兄以后修家谱,这条倒能写进去。”
歧舌国王听得不高兴了,就说:“我只是说‘反舌’这名字把人比得不伦不类,王兄怎么把我跟禽鸟论起支派来了?这也太胡闹了!”
君子国王劝道:“天朝书上虽然有反舌鸟,但民间俗称是百舌。
就像当年蜀王望帝名叫子规,现在杜鹃也叫子规,名字相同的多了去了,有啥大不了的。”
歧舌国王道:“话是这么说,但这名字终究不好听。
我想请各位帮我改个字。”
长人国王说:“我国国号向来以‘长人’为名。
依我看,王兄的国号不如也用‘长’字,就叫‘长舌’,咱们联个宗,这多好啊?”
歧舌国王道:“我就算改个‘长’字,怎么就能跟你算同宗了?王兄这话也太牵强了。
难道现在世上联宗都这么随便吗?”
智佳国王道:“近来世上联宗有两种情况:有该联却不联的,有不该联却硬要联的。
比如,两个人论起祖上,本来是一家,这时候按理说该联宗,可偏偏现在一个穷一个富,或者一个贵一个贱,那富贵的怕被穷的、贱的玷污了,躲都来不及,哪肯联宗?只能把‘同出一源’这事儿放一边。
还有一种,论起祖上根本不是一家,没必要联宗,可因为一时都在富贵圈子里,门第差不多,想显得亲热,就联起宗来。
没想到他们不认本家,只顾着和外面瞎联,把根儿都弄混了,时间长了,连自己都搞不清是哪家的子孙了。”
长人国王道:“这是世俗常情,近来多着呢。
我虽说没多大本事,现在好歹是一国之主,想来也不会玷污王兄。
将来咱们要是联宗,我算你家支派也行,你算我家子孙也行,这有啥关系!”
歧舌国王摇头道:“王兄这话太严重了,把我算成你家子孙,这可不行!
别的事能牵强着算,哪能把我算成别人家子孙呢?再说贵国的人都长得高,所以有个‘长’字;我们这儿的人舌头也不长,为啥要叫‘长舌’?”
毗骞国王道:“王兄一向精通音律,以后我去你那儿拜访,你要是肯教我韵学,我肯定送你个好名号,就算是回报。
王兄觉得怎么样?”
歧舌国王道:“这事儿倒是行,就怕把韵学传出去,老百姓知道了,我老婆说不定都要跟我离婚呢。”
伯虑国王说:“各位王兄都在说修家谱的事,歧舌王兄还要改国名,都是挺好的事。
我虽说也有这心思,可常年生病,在加上杂事一堆,精神头早就没了,近来活得跟个废人似的。
我就想,人活在世上,不管聪明还是笨,都是靠气血活着,为啥我们这儿的人大多短命呢?就像我,还没到三十岁,已经老得不行了。
女儿王兄比我年纪大,却这么年轻健壮,想来肯定有啥服食养生的好法子,不如教教我?”
女儿国王说:“王兄本来就有保命的根本,现在不往根上找原因,反倒去求那些服食养生的法子,就算有点用,也及不上根本的万分之一,这不是舍本逐末嘛?”
厌火国王道:“王兄要是能把各种事看淡点,少操点心,放宽心,别总熬夜,该睡就睡,该起就起,这就是养生的法子了。”
劳民国王摇着身子说:“还是我们这儿的人,每天跑来跑去,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忧愁是啥。
到了晚上,头一沾枕头就睡得死死的,不管啥时候都这样。
没想到就这么过下来,没病没灾的,反倒能活到一百岁左右。”
轩辕国王道:“这么说来,劳心和劳力,差别可真大啊。”
犬封国王道:“伯虑王兄身体既然弱,咋不弄点好吃的补补?像我,一辈子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研究怎么吃好点。
今天吃这几样,明天换那几样,总想着法儿变着花样,就为了使劲吃。
而且把这当成一桩正事,每天绞尽脑汁琢磨,自然能弄出好多可口的东西。
况且心思与其用在别的事上,不如用在自己身上,落个嘴头子快活,这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