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长安的棋局(第1/2 页)
历阳城破的军报,由精悍的斥候换马不换人,日夜兼程,以越寻常驿马的度,被送抵长安。
当这份沾染着江东水汽与烽烟气息的密报被恭敬地呈送到温侯府的书房时,吕布正与贾诩于一张紫檀木棋盘前对弈。
室内熏香淡雅,黑白双子错落分布,纵横十九道,仿佛囊括了天下山川与纷纭大势。
吕布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一枚光滑沉重的黑子,并未急于落下,而是先接过了那份密封的军报,拆开火漆,目光迅扫过上面简洁却字字千钧的文字。
他古铜色的脸庞上波澜不惊,如同深潭,看不出丝毫的喜悦或惊讶,仿佛江东的胜败早在他预料之中。
他将那方绢帛随手递给对面安然静坐的贾诩,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评论一件兵器的锋刃:
“文和,你看。
孙伯符这把借来的刀,初试锋芒,倒是比预想的还要锋利几分。
一天,仅仅一天,袁术的江北门户便换了姓氏。”
贾诩双手接过绢帛,枯瘦但稳定的手指缓缓展开,目光如幽深的古井,将战报上的每一个字都吸纳进去。
片刻后,他将绢帛轻轻放回案几边缘,视线重新落回错综复杂的棋盘,声音低沉而平缓:“初战告捷,破敌门户,本在预料之中。
袁术称帝以来,江北防务空虚,将骄兵惰,军心离散,已非一日之寒。
孙策挟朝廷正名之威,乘新胜渡江之势,士卒用命,将帅齐心,势如破竹并不为奇。”
他微微停顿,苍老的手指捻起一枚温润的白子,却悬而不落,抬眼看向吕布,眼中闪烁着洞悉世情的幽光,“关键在于……历阳之后,棋局该如何继续?袁术,会如何应对?”
吕布手中的黑子带着决断的气势,“啪”
地一声脆响,落在了棋盘右上角的“星”
位,攻势凌厉,如同他此刻的思绪。
“接下来,袁术该真正感到切肤之痛了。
纪灵的大军想必已离寿春不远,一场硬仗在所难免。
文和,以你之见,孙策这把刚刚见血的刀,能否啃得动纪灵这块袁术麾下最硬的骨头?”
贾诩并未直接应对吕布那咄咄逼人的黑子,他手中的白子轻盈地落在了棋盘左侧一个看似闲适的位置,并非争锋,而是悄然加固了自己的边角势力,姿态沉稳。
“纪灵乃袁术麾下头号大将,久经战阵,非张勋之辈可比。
其所部兵马,亦算袁军精锐,装备粮草皆属上乘。
孙策虽勇冠三军,锐气正盛,然其总兵力,尤其是经历阳一役损耗后,恐怕难以在正面野战中与纪灵大军持久抗衡。”
他稍稍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纵使其能凭借血勇惨胜,也必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折损了江东宝贵的元气与锐气,此非智者所应为,亦非主公所乐见。”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吕布,“此正是需要朝廷……需要主公适时给予‘声援’之时机。”
吕布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身体微微后靠,手指轻轻敲击着棋盘边缘:“哦?声援?文和且细言之,如何‘声援’法?”
“可再拟一道明诏,”
贾诩不疾不徐地说道,声音带着一种掌控节奏的从容,“以天子名义,大肆嘉奖孙策克复历阳之功,将其‘讨逆将军’、‘吴侯’之名分昭告天下,坐实其讨伐主帅之地位。
同时,诏书中需严词斥责袁术悖逆,言其若再执迷不悟,负隅顽抗,朝廷天兵不日即将东出,踏平寿春,犁庭扫穴!”
他枯瘦的手指在棋盘上方虚划一道弧线,“此乃攻心之策。
诏书传檄天下,尤其要设法确保其内容能迅传入袁术各军之中,乃至寿春城内大街小巷。
既可动摇袁术军心士气,亦可为孙策助长声威,更能迫使袁术在应对孙策之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与兵力,时刻提防我军可能自西而来的雷霆一击,从而有效减轻孙策正面的压力。”
“虚张声势,以助其实?”
吕布挑眉,眼中精光一闪。
“是借朝廷大势,以助盟友,亦是为我谋利。”
贾诩精准地纠正道,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与此同时,可密令张辽将军,在弘农、河内等与曹操势力接壤的前沿地带,加大操练兵马之规模与频率,多树旌旗,广布营垒,频繁派遣斥候做出越境侦察之姿态。
曹操生性多疑,用兵谨慎,见此情形,即便他内心极度渴望趁乱南下,夺取豫州之地,也必然心生忌惮,担心我军袭其侧后,其南下之兵锋与决心,势必因此迟滞、减弱。
此举,既声援了孙策,又牵制了曹操,可谓一石二鸟。”
吕布闻言,不禁放声大笑,洪亮的笑声在书房内回荡,充满了掌控局面的畅快:“妙!
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