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深潭巨鳄(第1/2 页)
“清源”
行动的惊雷,终于撕开了笼罩在滨江省上空最厚重的乌云。
韩宝华的崩溃,“泥鳅”
的落网,吴国忠的暴露,以及“信达环球”
的浮出水面,如同四把锋利的铡刀,狠狠斩向了盘踞已久的腐败网络。
然而,当表层的水草和淤泥被荡清,显露出的,却是深潭之下更为庞大、更为危险的巨鳄阴影。
省城,省委大院。
那栋象征着权力顶峰的小楼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关于韩宝华供出省委副书记陆天明的消息,如同最迅猛的瘟疫,在极少数核心圈层中不胫而走,引了一场无声的地震。
陆天明的办公室,厚重的窗帘紧闭,只开着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依旧沉稳的身影。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间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目光平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省长李国华和纪委书记。
“国华同志,王书记,”
陆天明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痛,“韩宝华的问题,令人震惊,也令人痛心!
我作为分管过党群、政法工作的副书记,对他疏于监督,识人不明,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我会向省委和中央深刻检讨。”
他绝口不提韩宝华供述中关于他的具体内容,而是将问题定性为“领导责任”
和“识人不明”
,这是一种极其高明且老辣的政治防御。
他深知,在没有确凿物证,仅凭韩宝华一面之词的情况下,仅凭“怀疑”
和“供述”
,很难动摇他这位根深蒂固的副省级干部的根基。
省长李国华眉头紧锁,语气严肃:“天明同志,现在不是谈领导责任的时候。
韩宝华的供述非常具体,涉及巨额资金往来和权力寻租,指向性明确。
组织上需要你对此作出正面、清晰的说明。”
陆天明微微颔,脸上露出坦诚的表情:“我理解组织的疑虑。
关于韩宝华的那些指控,纯属无稽之谈,是他在穷途末路之下的胡乱攀咬!
我陆天明工作几十年,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在廉洁自律这条底线上,我问心无愧!
我欢迎组织调查,也相信组织会还我一个清白。”
他的表态滴水不漏,既表明了配合态度,又坚决否认了所有指控,将韩宝华的供述定义为“攀咬”
。
这种以退为进、沉稳如山的态度,让李国华和纪委书记一时也难以找到更进一步的突破口。
“相关的调查肯定会进行,”
纪委书记王书记沉声道,“在此期间,希望天明同志能积极配合,暂时……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公开活动和公务接待。”
这是一种隐晦的、暂时性限制措施。
陆天明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很快恢复如常,坦然接受:“我完全服从组织安排。”
送走李国华和王书记,陆天明关上办公室的门,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阴沉。
他走到窗前,拉开一丝缝隙,看着楼下戒备森严的院落,眼神锐利如鹰。
“沈青云……”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寒意。
他知道,真正的危机已经来临,那个从清源县一路杀上来的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得多。
他必须动用所有的资源和手段,才能度过这次劫难。
省厅看守所,最高戒备的监区。
“泥鳅”
龙小飞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特制监室内,手脚都戴着沉重的戒具。
他肩膀的枪伤经过了妥善处理,但失血和连日逃亡的消耗,让他显得异常虚弱,如同一只被拔掉了毒牙、蜷缩在角落里的老狼。
然而,与韩宝华不同,“泥鳅”
展现出了一个老牌亡命之徒的坚韧和冷酷。
面对审讯,他始终一言不,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无论审讯人员是政策攻心,还是出示部分证据,甚至是提及他可能面临的极刑,他都毫无反应。
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难逃一死。
沉默,是他最后的武器,也是他对自己背后那个网络所能做的、最后的“忠诚”
。
他坚信,只要他不开口,外面的人就会想办法保住他,或者至少,让他死得“痛快”
一点,不会牵连出更多。
“这是个硬骨头,比韩宝华难啃得多。”
负责审讯的雷刚向沈青云汇报,语气中带着frtration(挫败感),“他好像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沈青云并不意外。
“泥鳅”
这种在刀尖上舔血几十年的人,心理防线远比韩宝华那种官员坚固。
他指示:“不要急。
他现在是凭着一口气硬撑。
加强医疗看护,别让他死了。
同时,从他最在乎的东西入手查——他的家人,他打拼下来的‘产业’,他信任的手下。
找到他的软肋,一点点磨掉他那口气。”
与此同时,对“信达环球”
的调查也遇到了强大的“防火墙”
。
这家公司的股权结构复杂到令人指,在多个离岸中心层层嵌套,最终的实际控制人隐藏在迷雾之后。
其资金往来虽然被捕捉到一些痕迹,但核心的交易记录和客户名单,显然被存放在物理隔离、且可能位于境外某地的独立服务器中,短时间内难以触及。
西欧合作方也反馈,他们虽然掌握了一些“信达环球”
与游说团体接触的线索,但对方行事极其专业和谨慎,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