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棺材铺夜鸣(第1/2 页)
青溪镇的更漏敲过戌时,陈二狗蹲在棺材铺后巷的墙根下,窝头渣子顺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襟往下掉。
二更的风带着潮气,吹得街角灯笼左右摇晃,将棺材铺门楣上的"
福生棺行"
四个字映成血红色。
"
咕噜噜——"
胃袋出抗议般的声响,二狗盯着手里的冷窝头,突然听见石板路上传来木头滚动的闷响。
他浑身一僵,窝头"
啪嗒"
掉在地上,滚进了墙根的阴影里——那是口新打的松木棺材,正午时分才由四个壮汉抬进铺子,此刻竟自己滑到了后巷。
月光被乌云遮住半边,二狗借着微弱的天光,看见棺材盖正在缓缓滑动,露出半掌宽的缝隙。
棺木接缝处渗出青灰色的雾气,带着浓重的尸油味,像极了三天前王小姐出殡时,他在义庄闻到的味道。
"
王王小姐?"
二狗喉咙紧,想起三天前在义庄看见的场景:王小姐穿着绣着并蒂莲的喜服,心口插着三寸桃木钉,鬓角的银簪正是她生前最爱的款式。
当时林九道长说,这是"
北斗贪狼局"
的第一桩命案,可现在,本该下葬的棺材怎么会自己跑到后巷?
棺盖"
咯吱"
一声滑开五寸,露出半张青紫色的脸。
王小姐的眼尾还沾着下葬时的胭脂,嘴唇却泛着乌青,指甲足有两寸长,指尖还凝着未干的血珠——分明是新死之人的模样,可她明明已经入土了啊!
二狗的后背紧紧贴着砖墙,掌心的双鱼玉佩突然烫。
他想起三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夜,他被遗弃在破庙的棺材里,是林九道长掀开棺盖救了他,当时玉佩就像现在这样,烫得他差点哭出来。
"
呜——"
棺材里传来含混的呜咽,王小姐的身子动了动,喜服胸口的北斗星图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二狗惊恐地看见,她心口的桃木钉不知何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黑洞洞的伤口,伤口周围爬满细小的血线,正沿着北斗星图的轨迹蠕动。
"
二狗"
沙哑的呼唤声从棺材里飘出来,带着说不出的哀怨。
二狗浑身抖,看见王小姐的眼珠突然转向他,眼白里布满血丝,瞳孔深处倒映着个模糊的纸人影子——正是李翠翠死那晚,街角纸人抬轿时的模样。
"
别过来"
二狗想跑,却现双腿像灌了铅,玉佩烫得他掌心疼。
王小姐的手从棺材里伸出来,指甲划过棺木出刺耳的声响,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新鲜的刀伤,伤口刻着斗柄朝南的北斗星图,每颗星子中央都有个针眼大的血点。
更夫的梆子声在远处响起,"
咚——咚——"
,惊飞了檐角的夜鸦。
二狗突然想起林九道长的话:"
看见不该出现的东西,就把玉佩贴在心口。
"
他慌忙扯下脖子上的玉佩,按在胸前,却听见"
滋啦"
一声,玉佩表面浮现出血丝,在月光下勾勒出北斗的形状。
棺材盖"
砰"
地滑开,王小姐直挺挺地坐起来,喜服下摆拖出长长的纸钱。
她的脚不沾地,缓缓飘向二狗,嘴里喃喃自语:"
带我去城隍庙我要我要成亲"
二狗终于尖叫着转身就跑,却撞在棺材铺的木门上。
门"
吱呀"
一声打开,露出里面堆满的纸人纸马,每个纸人胸前都贴着庚帖,正是镇上少女的生辰八字。
最显眼的是中央的花轿,轿帘上绣着"
血河嫁女"
四个金字,正是前两章出现过的诡异场景。
"
砰!
"
身后传来棺材倒地的声响,二狗回头,看见王小姐跪在地上,双手撑着石板路,指甲深深嵌进砖缝里。
她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二狗,嘴角勾起个冰冷的微笑:"
你能看见我你和他们一样是祭品"
巷子尽头突然亮起灯笼,林九的声音带着焦急:"
二狗!
"
道士的藏青道袍在风中翻飞,腰间的三清铃出清响。
王小姐的身影剧烈颤抖,化作一团青雾,却在消散前,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二狗的手里。
"
道长!
"
二狗扑进林九怀里,掌心躺着枚带血的银簪,正是王小姐下葬时戴的那支。
簪头的并蒂莲已经断裂,露出里面刻着的"
张府"
二字,与前两章李翠翠的断簪细节呼应。
林九接过银簪,指尖触到簪尾的朱砂印记——那是血河教的"
黄泉引"
符。
他的脸色沉下来,望向棺材铺内的花轿,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花轿里的庚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