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3章 黑猫(第1/2 页)

半个时辰后。

天使之刃炽盛无比，宛如一支烟花，不断散发着大量的圣光。

一座岛屿映入眼帘。

上面有牛犊大小的兔子，有狗子大小的蜜蜂，有参天古木。

是一座再寻常不过的南天界岛屿。...

茅屋前的风，带着晨露与泥土的气息，拂过老人斑白的鬓角。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抚剑柄上的锈痕，仿佛在触摸一段早已沉淀于岁月深处的记忆。那两个字??“万仞”，虽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屈的锋芒，像是一道沉睡的雷，在静默中积蓄着唤醒天地的力量。

老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剑轻轻推回屋檐下的阴影里，动作缓慢而庄重，如同安放一个时代的遗梦。老狗打了个哈欠，翻身趴下，耳朵微微抖动，像是在聆听远方传来的某种低语。它的眼中闪过一丝金光，转瞬即逝，仿佛有某种古老的血脉仍在体内流淌。

就在此时，天边云层微动，一道极细的青光自第九渊方向掠来，划破长空，无声无息地落入茅屋后的桃树根下。那棵桃树已有百年之久，枝干虬曲如龙，每年春日仍会绽放满树粉红，香气弥漫十里。今日，它的叶片忽然轻轻颤动，一片花瓣飘落，恰好落在老人膝上。

他低头看着那片花瓣，嘴角又浮起一丝笑意。

“你还记得那年吗？”他喃喃道，“西极魔域的雨，打在脸上像刀子，可你我一路走过来，连停都没停。”

老狗呜咽了一声，像是回应，又像是叹息。

远处传来脚步声，轻而稳，踏在石阶上如风吹落叶。一名少年从林间小径走来，身穿粗布衣裳，背负一柄木剑，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眼中却有坚毅之色。他在茅屋前停下，恭敬跪下，额头触地。

“前辈，南天书院来了信。”少年声音清朗，“守界盟召集诸界修士，说北境裂谷出现了异象，地脉紊乱，似有古老封印松动。”

老人闭目片刻，才缓缓开口：“他们……提了我的名字？”

少年点头：“碑文重现，万仞剑影再现苍穹。各地《守界诀》修炼者皆感心悸，气血翻涌，如同当年一般。院长说，这是‘信念之引’再度苏醒，必是有人欲撼动天地根基。”

老人轻叹一声，抬头望向天空。朝阳已升至半空，光芒洒落人间，照在那把锈迹斑斑的剑上，竟隐隐泛起一丝青铜光泽。

“又来了啊……”他低声说，“总以为太平能久些，没想到人心未稳，黑暗便又蠢蠢欲动。”

少年抬起头，目光灼灼：“前辈，他们都说，只要您还在，世间便不会真正陷入黑暗。您真的……不再执剑了吗？”

老人沉默良久，终于笑了：“孩子，我不是不执剑了，而是剑已不在手中。”

他指向远方??南天书院的方向，“你看那里，有个学子正在抄写《护世志》，一笔一划，认真得像在刻命；北天雪原上，一位母亲正教她五岁的儿子背诵‘若问我为何修行’那两句话；西极荒村中，几个铁匠围炉而坐，一边打铁一边讲着我当年斩断八荒归墟阵的故事……这些，都是剑。”

他又指了指少年腰间的木剑：“你这把剑，虽未开锋，但它存在的意义，早已超越了杀伐。它是希望，是选择，是在明知恐惧时依然迈出的那一步。”

少年怔住，眼眶渐渐湿润。

“可若是敌人太强呢？”他低声问，“若是连信念都会被吞噬呢？”

老人缓缓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但脊梁依旧挺直。他走到桃树下，伸手摘下一枚新结的桃核，递到少年手中。

“拿着。”他说，“这是我亲手雕的最后一枚铃铛胚子。你去东荒深处，找到那个盲眼少女。告诉她，江凡托我带话??‘该响了。’”

少年接过桃核，只觉掌心一阵温热，仿佛握住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前辈您不去吗？”他忍不住问。

老人摇摇头：“我的路已经走完了。但你们的，才刚开始。”

话音未落，忽听得西北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宛如大地呻吟。紧接着，整片山脉剧烈震动，鸟兽惊飞，溪流倒灌。天际乌云骤聚，九星黯淡之势更甚，其中一颗竟彻底熄灭，化作黑洞般的虚无。

老狗猛然跃起，龇牙低吼，周身黑气翻腾，隐约可见巨兽虚影浮现??那是当年镇守北天门户的玄冥犬魂，曾随江凡征战诸界，如今虽已衰朽，精魄犹存。

“来了。”老人仰望苍穹，眼神深邃如渊，“这一次，不是夜无咎那样的秩序执念，而是真正的‘渊底之主’??那位被封印了三千年的存在，终于要醒了。”

传说中，第九渊之下，并非地狱，而是一片被遗忘的初始之地。那里孕育了最早的法则，也埋葬了最原始的混沌。远古时代，八位圣贤联手将其镇压，立下“归藏大阵”，以自身为祭，换得万世安宁。而后江凡重塑此阵，使之由封印转为守护，却未曾彻底斩断其根源。

如今，当众生信念凝聚成网，反而成了唤醒它的媒介??因为极致的光明，总会映出更深的暗影。

少年握紧桃核，声音颤抖：“我们……能挡住吗？”

老人转身走进茅屋，片刻后走出，肩上多了一件褪色的星纹披风，正是当年夜无咎所穿款式，却是从战场上捡回、经万土之心净化过的残物。他将披风系好，拄着一根桃木杖，步履蹒跚却不肯停歇。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必须去看看。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见证??见证这一代人，能否用自己的方式，守住这片天地。”

他抬头看向少年：“去吧，把铃铛送去。告诉他们，我不再是唯一的守门人。这一次，轮到他们自己点亮火炬了。”

少年重重磕了个头，转身疾奔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间雾霭之中。

老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动。老狗蹭到他脚边，轻轻舔了舔他的鞋尖。

“老伙计，”他轻声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把一切都交给后来者……”

老狗哼了一声，趴在地上，尾巴懒洋洋地摇了摇，仿佛在说：“你当年，也是被人托付的。”

风再次吹起，卷动屋檐下的铜铃??那是盲女早年送来的一只旧铃，从未响过，此刻却发出一声极轻的“叮”。

与此同时，东荒桃林深处，盲眼少女正坐在树下，手指摩挲着怀中那枚桃核铃铛。忽然，她唇角扬起，轻声道：“哥哥的朋友来了。”

她伸手入怀，取出另一枚早已雕好的铃铛，轻轻一摇??

**叮铃！**

清脆之声响彻山谷，随即扩散至八方。

刹那间，天地共鸣！

南天书院内，所有正在修习《守界诀》的弟子同时睁眼，体内气血奔涌如江河决堤，手中的笔自动在纸上写下同一个名字：**江凡**。随后，他们纷纷起身，不顾师长阻拦，整理行装，朝着北境进发。

北天皇城废墟中，那些曾以手引地脉的百姓再度聚集，这一次，他们不再等待召唤，而是主动盘坐成圈，手掌相贴，口中齐诵一段古老咒言??那是江凡百年前留下的心法残篇，本无人能解，此刻却自然浮现于脑海。

西极岩浆湖底，幸存的兽群再次仰天咆哮，金芒遍布双眼，一头头蛮荒巨兽破水而出，踏火而行，直奔北方裂谷。

更有无数普通人??樵夫放下斧头，农妇系紧布裙，书童撕掉科考文章，铁匠扔下锤子??他们或步行，或骑马，或驾牛车，从四面八方涌向战场。他们没有修为，没有法宝，甚至不懂战斗，但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那个人白白守护我们这么久。**

而在北境裂谷之上，狂风怒号，空间扭曲，一道高达千丈的裂缝正在缓缓开启。漆黑的深渊中，传出低沉的吟唱，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崩碎星辰的力量。那是“渊底之主”的意志在复苏，它冷漠、古老、超越善恶，只为恢复最初的混沌秩序。

“蝼蚁们……”它的声音如亿万亡魂齐哭，“你们点燃的光，终将成为焚尽万物的业火。让我来终结这一切虚假的安宁。”

就在此时，第一道青光落下。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千万道青光自诸界升起，汇聚成一条横贯天地的光河，直冲裂谷核心。这不是任何阵法所能催动的力量，而是千千万万人在同一瞬间，心中燃起同一团火??对守护的渴望，对正义的坚持，对弱者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