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飞蛾扑火(第1/2 页)

她看着他的背影，就那样一直看着。

若是天赐，何来情薄如纸？

若是天谴，为何去而复反？

若是心中无怨，爱恨情仇也都随他去；只要有他，生已尽欢死无惧。只是浮生如游丝，心花空开谢。他不曾回眸一眼，天地如此之大，何处容身。

你就站在万丈悬崖之颠，鸟瞰天下众生。只想要靠近你，无论粉身碎骨或是万劫不复，曾经沧海桑田，如今谁来作证这长天烈日。不再诉说悲喜，只想问你心中千丝万缕，可曾有那个少女的一席之地。

她凝视着男子，刺眼而灼目。一望无际的向日葵田向着少年的方向盛开，那是追逐的太阳，如同少女一般，明知接近太阳就必须燃烧自己，却还是义无反顾。

少女望着男子的背影，靠近才觉他周围的冰冷，如同黑夜，无形地肆意压迫着她每一根神经。若是还是思考，她本应该不假思索的离去，只是情关难过，无论英雄美人。

“鼬……告诉我……如何才能续完你我的结局……”

美人如斯，即使如画江山，也抵不过她笑靥如花。

长久的痴痴牵挂，无数次在梦中留下的倩影，失去时才惊觉眼角的黯然神伤。原来，只要能看着她，就足够了。

风起云过，天边掠过数点悲鸿。

青涩懵懂早已远去，留下的只有摄人心魄的芳华绝代。

“当年西宫病重，护卫森严，真相却是未曾出阁的西宫公主十月怀胎，最终诞下一男婴……”他平静陈述着这个尘封了六年的故事，少女的眼神没有躲闪，没有抗争，没有一切，最终，他轻叹一声：“你又骗了我，瑶姬……”

她慢条斯理地抬头，直视那双早已变换了的写轮眼，轻描淡写地回答：“只不过往事，不提也罢。”

少年哑然失笑，“你果然变了，瑶儿。”

沉默良久，她绽放出举世无双的笑颜，“时光荏苒，你还是当年的鼬，而我，早已不再是当年的瑶姬了。”

看到他脸上无法释怀的表情，她的心头竟然涌上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意，“今天白云观里的那只猫，是你吧？”

他直视着那双曾经只有深情和爱慕的双眼，“是。”

她苦笑，当时心脏莫名停顿的感觉犹在，没想到，那屏风后面居然是他，“若不是因为那个孩子，你不会来见我的，对吗？”

“是。”

这个答案，她早就知道，偏偏心却不死。飞快地闭上眼睛，怕夺眶而出的泪水无法止住，但眼泪却在她闭眼的瞬间溢出了眼眶。她小声的抽泣，最终变成了大哭，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却始终没有像从前那样将她搂入怀中。

“你走！我不要见到你！”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用劲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想要站起来，试了好几次，却始终无法站立。

对面的人面无表情地离去，屋内冰冷的空气只残留了他身上的淡淡清香。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泪如泉涌。

为什么……

他总是那样相信她说的话……即使都是谎言……

“慢些慢些！老夫已经八十岁了！不似你们年轻人，老腰可受不了这样折腾！”

白发老者大声抱怨，本已打算安睡，却听大门轰隆作响，答之：休馆了，明天再来吧。霎时间，那人已冲破了房门，站到了他的跟前。血红色的双眼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脑子还在空白之际，那人开口：拿好药箱，有人晕厥了。老者叹息：待我叫醒了徒弟，让他跟着你去。

下一秒，连同老者与他的的药箱，人已经离开了云山腰上平静的白云观。

那人一身祥云黑袍，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看得老者毛骨悚然。老者的不悦在看清了来人之后消失了大半，在见到床上躺着的病人的时候，剩下的一半也瞬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担忧。

来不及讯问瑶姬公主是怎样与眼前的叛忍相识，也没有心思关心应该在清水茶舍的她怎么会出现在云山上的这座偏僻却精致的宅院里，老人迅速拿出瓷枕为她把脉。

“你惹了这位大人生气了，是吗？”

好一会儿，老者脸上严肃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他沉默不语，算是确认了老者的猜测。

“哎，她的胸口受过重伤，若是气急很容易出现休克的现象，看样子你应该认识这位大人，以后别惹她生气了。”

“只要她能醒过来。”

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一个小时之后，老者已经大汗淋漓。

在那个眼神极其恐怖的年轻人的注视下施针果然是如坐针毡。他触碰少女肌肤的每一下，手指都仿佛已被千万刀刃削成了肉泥，他闷声一哼，缓缓拔出了最后一根银针。

长呼了一口气，“接下来开个方子，调理一下气息，她就没事了。”

那双红色的写轮眼如同月亮一般巨大，她独自在黑暗里行走，哪里才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