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徐州的窘境(第1/2 页)
下邳城外的旷野上,一支约三千人的军队正在缓慢移动。
旗帜是“汉”
字与“关”
字,但盔甲兵器大多显露出岁月的痕迹与保养不善的窘迫,士卒们的脸上大多带着迷茫与挥之不去的疲惫,而非出征杀敌应有的昂扬斗志。
关羽骑在一匹神骏的黄骠马上,丹凤眼微眯,目光越过荒芜的田野,投向东南方向,那里是九江郡,也是理论上“奉诏讨逆”
的目标所在。
然而,他麾下这支队伍的行进度与警戒姿态,却更像是在自家边境进行一场例行的巡防,而非奔赴战场。
一座临时清理出的废弃土堡,权作了中军大帐。
关羽翻身下马,看着亲兵在堡内空地上展开那张绘制得颇为简陋的舆图,上面粗略标注着下邳、淮阴,以及远处袁术势力控制的盱眙、东城等地。
他修长的手指在代表己方活动区域与敌方控制区之间那条模糊而敏感的界线上缓缓划过,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紧锁在一起。
“将军,探马回报,盱眙方向的守军近日增加了约千人,城墙也在抢修加固。”
副将闷声汇报着,语气里难掩一丝愤懑与无奈,“看这架势,袁术根本未曾将我军视为威胁,其严防死守,针对的是孙策的兵锋,或者北面曹操的觊觎。”
关羽闻言,冷哼一声,颌下美髯在略带寒意的春风中微微拂动:“我军去岁新遭重创,元气大伤,如今能勉强拉出这三千可战之兵,已是极限。
袁术纵然四面楚歌,危机四伏,然其势未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会真正忌惮我等这点微薄兵力?”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力,“大哥命我等前来,本意也并非为了攻坚破城,立下不世之功。”
另一名随军的幕僚,名为简雍,闻言面露疑惑,接口问道:“那……将军,我军在此逡巡不前,空耗本就紧张的粮草,究竟所为何来?长此以往,只怕军心愈涣散。”
关羽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如刀,声音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坚定:“为‘大义’二字!
袁术倒行逆施,僭越称尊,天下凡有血气者,皆当共击之!
我徐州若对此毫无表示,按兵不动,岂非自绝于天下士民之心,自弃汉室臣子之本分?我等在此陈兵边境,树起讨逆旗帜,便是要向天下人宣告,我兄刘备,仍是汉室忠臣,与国贼势不两立!”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中仿佛带着千斤重担,“至于能否攻城略地,斩将夺旗……唉……”
他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现实的残酷与窘迫,像一块冰冷而巨大的磐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粮草短缺,军械不足,士卒厌战情绪如野草般滋生蔓延,这才是他们无法真正投入战场,与袁术军一决雌雄的根本原因。
与此同时,下邳城内,州牧府中的气氛同样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刘备独自坐在案前,手中拿着寥寥几份关于“前线”
送来的寡淡汇报,脸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浓重忧色。
陈登坐在下,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如水。
“云长在边境,如今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刘备放下手中的竹简,抬手用力揉了揉紧蹙的眉心,声音里充满了疲惫,“袁术对我军视若无睹,不加理会。
吕布在关中稳坐,伺机而动;曹操在北面鲸吞蚕食,实力日增。
放眼四周,唯有我徐州,困守孤城,无所作为,如同被遗忘一般。
长此以往,内外人心离散,士气低迷,恐非善兆啊。”
陈登沉吟良久,方才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千钧权衡:“府君所虑,正是徐州眼下最大之危机。
然,审时度势,以我军目前之状况,主动出击,确如以卵击石,非但无功,反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袁术虽遭孙策猛攻,诸侯环伺,然其淮南根基尚在,兵力犹存,绝非我徐州目前所能撼动。”
他稍稍前倾身体,语气变得更为恳切,“登反复思量,以为当下之策,仍在‘稳’与‘联’二字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