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阴影(第1/2 页)
过完年,萧家上下都开始为了萧清月的婚礼忙碌起来。
婚期临近,萧清月终于有了要嫁人的不安,一有时间就黏着萧清禾:“阿姐,嫁了人我就不能时常回家了,你能不能多来看看我呀?”
“虽然不能时常回家,但你可以日日都跟妹夫待在一起,你之前不是还怪娘拦着不让你们见面吗?”
“那不一样,他对我虽然很好,但我跟他的家里人一点儿都不熟,万一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晋安侯夫人跟娘是手帕交,这些年哪次见你不是和和气气的,......
春风三月,长安城外柳色初新。林氏立于忠烈祠前,望着那一排排整齐的石碑在晨光中泛着青灰冷光,仿佛无数双眼睛正从泥土深处凝望人间。她手中握着一封刚送来的密报,纸面微颤,字迹却如刀刻:“南诏使团已过秦岭,随行护卫逾千,兵器藏于礼箱之中。”
她将信收入袖中,转身步入祠堂。沈知微已在密室等候,墙上巨图之上,红笔圈出数处新标记??自崔明远倒台后,各地暗桩纷纷浮出水面,有的是私设刑狱的地主豪强,有的是勾结外邦的边关守将,更有甚者,在国子监内秘密编纂“复礼纲要”,妄图以儒学之名重启男尊女卑之制。
“他们学乖了。”林氏轻声道,“不再明火执仗,而是钻进书页里杀人。”
沈知微点头:“这封南诏密信,经李德全亲手破译,确系二皇子旧部所发。他们在陇右残党掩护下逃往西南,如今借联姻之机卷土重来,意图借南诏兵力反扑中原。”
林氏冷笑:“崔明远虽死,他的魂还在游荡。”
她缓步走到那幅《未竟之路》图前,指尖划过“岭南”二字,又移至“河西走廊”。这两地,正是当年裴承志率军护粮、白鹭郎布设青鸾雏形的核心所在。如今,却成了贪腐与叛意交织的温床。
“你说我派去和亲的是谁?”她忽然问。
沈知微一怔:“您不是说……要选一位精通律法、胆识过人、又能潜伏敌营而不露破绽的女官吗?”
“我已经选好了。”林氏回身,目光如炬,“是我自己。”
“什么?!”沈知微失声,“您乃监察使、书院掌令,更是陛下亲封的镇国夫人!若您以‘公主’身份出嫁南诏,岂非等于承认其与大唐平起平坐?朝臣必会反对,皇帝也绝不会允!”
“所以我不会以公主身份去。”林氏淡淡道,“我会以‘和亲使团总管’的身份前往,名义上只是随行官员。但到了南诏境内,我会让所有人知道??真正掌控这支队伍的,是我。”
她取出一枚玉符,放在桌上:“这是我昨夜写下的遗诏副本。”
沈知微瞳孔骤缩。
“不必惊慌。”林氏神色平静,“我只是做了最坏打算。倘若我在南诏遇害,此符将启动‘青鸾七杀令’:第一,裴承志即刻接管兵部军情司;第二,小禾接任梅岭书院掌教,并公开所有清议盟余党的名单;第三,皇帝必须颁布《女子参政令》,允许女子参加科举、出任地方要职。”
“您这是逼宫!”
“不。”林氏摇头,“我是为将来铺路。若我活着归来,这条令便作废;若我死了,那就说明这个国家还配不上清明二字。”
沈知微久久无言,终是低头:“属下愿随您同往。”
林氏摆手:“你留下。我要你盯着长安。崔明远虽亡,可他的门生仍在朝廷任职三百余人,其中不乏六部要员。他们表面顺从新政,实则每日都在等待我离开京城的机会。一旦我走,他们便会掀起‘礼法之争’,要求恢复‘妇不干政’旧例。”
“所以您才要在临行前,再放一把火。”
“不错。”林氏唇角微扬,“明日早朝,我会当众提议??设立‘女子科举试典’,三年一考,不限出身,唯才是举。”
沈知微心头一震。此举无异于撕开千年铁幕。自隋唐以来,科举虽开寒门之路,却始终将女子拒之门外。而今林氏竟要亲手打破这一禁锢,其震动之烈,必将激起士林滔天巨浪。
“您不怕他们联手弹劾?”
“我求之不得。”林氏眸光凛冽,“让他们跳出来。只要他们敢站上金殿指责我违背祖制,我就拿出那份账册??记录着他们师门受贿、舞弊、打压寒门学子的证据。一个不留。”
次日清晨,紫宸殿上,百官肃立。
林氏身穿监察使深紫官袍,腰佩铜牌,缓步登阶。她未等皇帝开口,便朗声道:“臣林氏启奏:为广纳贤才,振兴社稷,恳请陛下恩准开设‘女子科举试典’,纳入国考体系,择优录用,共理天下!”
满殿哗然。
礼部尚书当即出列,须发皆张:“荒谬!女子何堪治国?《礼记》有云:‘男主外,女主内’,此乃天地之序!林大人纵有权柄,也不能乱纲常、毁伦常!”
刑部侍郎紧随其后:“臣附议!此议若成,恐致天下大乱!百姓见女子为官,必生轻慢之心,孝悌之道崩毁,家国何安?”
一时之间,十余名大臣接连跪谏,声浪如潮。
林氏却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本蓝皮册子,高举过顶:“诸位口口声声‘纲常伦理’,可曾记得十年前,江西提学使周文渊因拒绝录取一名姓陈的女子,将其文章焚毁,并写下批语:‘牝鸡司晨,家之穷也’?可曾记得此人三年前收贿三千两白银,助富商之子冒籍应试?这些事,我都记在这里。”
她将册子掷于殿中:“还有你们??吏部郎中赵元礼,曾私下言‘妇人识字便是祸根’,可你自己家中女儿却偷偷拜入梅岭书院,去年还考取了甲等策论!你说该不该查?”
众人面色煞白。
皇帝端坐龙椅,目光扫过群臣,冷冷道:“尔等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却贪赃枉法、欺世盗名。如今竟敢在此大谈礼法?朕看你们谈的不是礼,是权;不是义,是私!”
他猛然起身:“准奏!自今年起,三年一度,开设女子科举,由梅岭书院主持初试,礼部协办复试,朕亲自主持殿试!”
圣旨既下,百官噤若寒蝉。
三日后,林氏启程南下。
送行之人寥寥,唯有裴承志一身便服,牵马候于城门之外。他手中捧着一只漆盒,递上前:“这是我父遗留的轮台军令印模。若您在南诏遇险,可用它调动西域旧部残存的五百死士。”
林氏接过,郑重收入行囊。
“保重。”裴承志低声道,“若南诏敢动您一根头发,我不惜引兵入境。”
她笑了笑:“别冲动。我现在不只是一个人,我是千万双眼睛看着的希望。”
马车驶出长安,黄沙漫道。
一路行来,林氏并未轻装简行。她带上了整整十车书籍,其中既有《监察法典》《民诉录》,也有梅岭书院女学生们亲手编写的《女子治政十策》。更有甚者,她还携带了一套特制印版??可在当地印刷汉文律令,传播大唐制度。
进入南诏边境当日,迎接她的并非王室仪仗,而是一座戒备森严的行宫。南诏王遣使宣称:“贵使身份不明,需先查验文书,方可入都。”
林氏冷笑,命人展开圣旨,朗声道:“我乃大唐皇帝钦命和亲使团总管,代行公主职权,携婚书、聘礼、律令、典籍而来。若南诏无意修好,请即刻退回使者,关闭边境。否则,便是背信弃义,视同宣战。”
对方使者脸色变幻,终是退让。
然而,入宫当晚,一场宴席便显露杀机。
酒过三巡,南诏宰相忽然起身,举杯笑道:“久闻大唐女子才情冠绝天下,今日得见林大人风采,果然不同凡响。不如请大人当场赋诗一首,以证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