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横江津的泥淖(第2/2 页)
届时,我军便可诱其深入,将其引至我方预先选定的、利于我军挥的战场,再以伏兵或精锐一举破之!”
孙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紧紧盯着舆图,大脑飞运转,思考着周瑜这一套“双管齐下”
策略的可行性:“分兵扰其粮道,使其后方不宁;再示弱诱其出战,引蛇出洞……公瑾此计,虚实相间,确是破局良方!
只是……”
他眉头微蹙,“绕道侧翼,深入敌后,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需得一员胆大心细、智勇兼备之将方可胜任。”
“末将愿往!”
话音未落,太史慈已慨然出列,声如洪钟,脸上满是决绝与自信。
周瑜看向太史慈,眼中虽有赞许,却微微摇头:“子义勇冠三军,万夫不当,乃我军之胆魄所在。
然正因如此,诱敌之时,更需要子义这等猛将居于主公身侧,既可稳定全军军心,亦可在决战时刻给予敌军致命一击。
袭扰粮道之事,关乎全局,需一位熟悉江淮地理水文、善于长途机动、且能审时度势、不拘泥于一城一地得失的将领。”
孙策的目光在帐内诸将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一员沉稳的将领身上:“蒋钦听令!”
“末将在!”
蒋钦跨步出列。
“你素来行事谨慎,且长期在江淮水域活动,熟悉此地地理民情。
予你两千轻骑,多备引火之物与干粮,不必携带重甲。
你的任务,并非与敌正面交锋,而是如影随形,专司寻找并袭击纪灵军的运粮队伍,焚毁其粮草辎重即为大功!
记住,一击即走,不可恋战,保全自身为上!”
孙策沉声下令,每一个字都带着重托。
“末将领命!
必竭尽全力,断敌粮道,不负主公与都督厚望!”
蒋钦抱拳,声音坚定。
破敌之策既定,江东军这台战争机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一方面,蒋钦精心挑选两千轻骑,人衔枚,马裹蹄,趁着夜色和雨幕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悄然离营,迂回向纪灵大军的侧后方向,如同一柄即将刺向敌人后勤命门的淬毒匕。
另一方面,孙策的大营开始有意识地显露出种种“疲态”
与“颓势”
:每日的操练不再那么声势浩大,金鼓之声也稀疏了不少;营寨前方的岗哨似乎有所减少;就连每日升起的炊烟,也刻意控制得比往日稀薄了许多,仿佛存粮已然见底。
而在对面的纪灵大营,气氛同样不容乐观。
纪灵稳坐于中军大帐之内,面色沉静如水,看似镇定自若,内心实则如同被架在文火上灼烤,焦虑日甚。
寿春皇宫内的那位“陛下”
,几乎一日三催,措辞愈严厉,要求他必须尽快击退、乃至歼灭孙策这股叛逆之师,以稳定摇摇欲坠的“仲氏”
国本。
但纪灵深知孙策及其麾下将士的战斗力何等强悍,野战对决,他并无十足把握,只能依靠这苦心经营的坚固防御体系,一点点消耗对方的锐气和兵力。
然而,长时间的僵持对峙,对于同样需要依靠漫长补给线维持的袁术军而言,何尝不也是一种巨大的负担与考验?这无休无止的雨水和遍地泥泞,同样在折磨着他麾下那些更多来自北方的士卒,营中因病减员的情况也开始悄然增多。
“将军,前沿哨探及游骑回报,现江东军有小股骑兵部队,数量约在两千左右,正试图绕过我军正面防线,向西北方向移动,其意图……疑似欲迂回袭扰我军后方粮道。”
一名副将快步入帐,带来了最新的军情。
纪灵闻言,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冷哼一声,透着几分不屑:“袭扰粮道?不过是孙策、周瑜小儿黔驴技穷的雕虫小技罢了!
传令下去,加强各支运粮队伍的护卫兵力,多派精锐斥候与游骑,扩大警戒范围,清剿这些不知死活的老鼠!
告诉各部将领,紧守各自营寨,未有本将军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违令者——斩!”
命令虽下,纪灵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他走到帐口,望着帐外连绵的雨丝和远处孙策军若隐若现的营寨轮廓,眉头深锁。
孙策的意图,他岂能不知?无非是想逼他出战。
可陛下的催促,后方的压力,以及这僵持局面对士气的消磨,都像无形的鞭子,在抽打着他。
这横江津的泥淖,困住的,又岂止是孙策一家?
横江津两岸,两支庞大的军队,如同两只在泥泞中疲惫对峙、互相呲牙的巨兽,都在极力忍耐,都在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对方哪怕最微小的破绽。
冰凉的雨水持续不断地冲刷着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暂时掩盖了此前战斗留下的血腥,却丝毫冲不散那在潮湿空气中愈浓郁、几乎令人窒息的凛冽杀机。
眼前的僵局,仿佛只差一颗火星便能彻底引爆,又似乎会在这无尽的春雨与泥泞中,无限期地拖延下去,残酷地考验着双方统帅的耐心、意志、智谋,以及那维系着数万大军命脉的后勤补给线的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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